黑夜裡的光明

謝玲麗


兩年前,在我生日那天,我和老公以及地產經紀坐在一起,抱著試一試的心,下了一個Offer。幾天之後,我們拿到這座兩百萬的豪宅、它七年新,佔地兩萬英尺,是許多人心中的 Dream House。我是一個花痴;當初,我第一眼看上它巨大的花園,毫不猶豫下了Offer。

為這新房子我很是忙碌了一陣,選家具、窗簾之類的花了我好多功夫。起初我的心裡頗為自得,周圍那麼多朋友,我第一個住進這麼漂亮的房子。靠著先生和我這麼多年的打拼,加上一點運氣,和許多人比起來,我們算是成功的。神又賜給我一對珍貴的兒女,我的先生勤奮、負責任,對我也很忠心、關愛。女人的一生,還有比這更圓滿的嗎?

謝玲麗(右二)及家人

可是我忙亂了一陣,卻像洩了氣的球一樣沒勁了。滿腦子裡都是所羅門的呼喊:虛空的虛空,一切都是虛空。我所忙碌折騰的,到底有什麼意義?住這麼美麗,人人稱羨的房子又如何?我來世界的目的到底是什麼?為什麼我擁有如此之多,卻感到人生無比地虛幻,沒有意義?

我從小就有屬靈的需要。記得小學的某年暑假,我照例回到鄉下的外婆家,和小伙伴們一起在河裡玩耍。正玩得開心,突然之間一個非常奇怪的感覺臨到我:我不知道我是誰,也不知道我在哪裡,我看著我伸出的手,卻不知道那是誰的。那感覺如此可怕!我從河裡拔足狂奔,一路哭喊著要我的外婆。我抽抽搭搭告訴她我的感受,並且哭喊著說:「我得了腦癌,要死了!」外婆又怕又好笑,把我拉到隔壁中醫鄰居家裡,讓她把脈診斷。那孃孃摸了一陣脈,說我是神經衰弱,最好吃點鹿茸啊什麼的大補。小小年紀怎麼會神經衰弱?這次獨特而可怕的體驗雖過去多年,我還能記得那時的驚恐。

故在我成長的過程裡,我總在積極尋找答案。我是誰?我從何處而來?我將要去向何處?那時沒有基督教方面的書,學得最多的,就是道家的逍遙自在。最喜歡陶淵明和王維的詩,也格外欣賞《紅樓夢》裡林黛玉和賈寶玉。我感覺自己跟世人有點格格不入,有些清高,又很孤僻。這種情形,即便成為基督徒多年,因為沒有真實地經歷神,個性上依然沒有任何改變。

記得從前我喝酒很豪邁,寄情於酒精。因為曹操說:「何以解憂?唯有杜康。」蘇軾喝醉了酒、在綠楊橋上睡覺,聽見杜宇一聲春曉。何等地清新迫人!但我喝醉的感覺卻像是去了一趟地獄,頭​​痛如裂,胃口全無,酸水直冒,行動乏力。彷彿一個腦癱病人,只能無力地望著窗外發呆。所以從很早前,我就停止在酒精裡尋求放鬆和解脫。宿醉的痛苦太大了!那時我最羨慕的,就是我女兒拿到一根棒棒糖的快樂。

我喜歡油畫,每天一坐就是幾個鐘頭,對著畫布隨心釋放。可是我再怎麼畫,也畫不出一個梵高。況且無論梵高身後的名聲多大,也安慰不了他生前無比的寂寞和失意。我又喜歡陶藝,想過全身心投入,期望在有生之年,轉出幾套可以傳世千年的傑作。可惜我看博物館裡的陶瓷古董,從希臘時代到中國清朝,已經有無數讓人難忘的作品了,我無論怎樣努力,也無法超越前人的成就。那麼,我所忙碌的一切,最後又有什麼意義呢?我到底要做什麼?

在我所有的辦法都用完之際,我才想起去向神尋求幫助。在一次很深的敬拜中,神的靈感動我,我不明原因地流淚了。為什麼我不去神學院接受裝備,終身服侍神?還有什麼事情,比拯救靈魂更有永恆的意義呢?

就是這個念頭,照亮我生命過程中的死蔭幽谷。信主十多年,我從未曾想過去讀神學,為神而活。而除了這條路,好像我已經無路可走。我在一間教會見到牆上的一行粗字:《耶穌,我唯一的熱情》。當時的反應是高不可攀。耶穌雖好,世間還有多少事使人心沸騰啊。他怎麼可能就這麼獨占我心呢?! 然而時候到了,追隨耶穌,已成了我唯一可走的道路。

我相信是神把我推到這條窄路上來的。我帶著非常感恩的心走入我的命定。神拯救了我,我也深信,祂會負責,陪伴我到底。今天我選擇的,不單是讀神學,學習聖經知識,我心中燃燒的熱情,催促我追隨耶穌,走一條十字架的道路。和我敬仰的特麗莎修女相比,我相距甚遠。但相信耶穌也會使用我這微小的器皿,做成祂要我做的工作。

有一首歌 「握手」,很能說出我的心聲:

走在十字架的道路,我的腳踪何等佳美。

有時失望悄悄落淚,耶穌是我力量安慰。

往事飛過只能回味,千山萬水有主伴隨。

我要向耶和華敬畏,等候他的必不至羞愧。

向世界揮揮手,向十架握手。

往前走不回頭,往前走莫停留。